侯先光 敲开寒武纪古生物生命之门(3)
那天晚上,侯先光在生活日记中写道:“1984年7月1日(星期天),小雨,在帽天山采到叶虾类化石。”后来很多人采访他,都惊讶于如此重大的发现,他却平静地只记下了这几个不带一点感情色彩的字。侯先光说:“我当时虽然很兴奋,但真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是我的工作,没有想要通过这个发现给自己套什么光环,记日记的目的只是想以后年老的时候能翻翻,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
探索永不止步
荣誉和光环从来都不会是一个真正科学家追求的终极目标。澄江动物化石群发现之后,侯先光的人生就沉醉在了5亿多年前那个寂寞但神秘丰富的世界里。欢呼声还没有停止,侯先光便又重回荒郊野外去劈化石了。此后30多年,侯先光的人生轨迹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澄江动物化石群。
从1984年到1990年的6年间,侯先光在澄江帽天山等地埋头工作了400多个日夜,足迹遍及澄江附近的武定、宜良、晋宁等地约1万平方公里的寒武纪地层。磨破了无数双手套,手指上的伤好了又破,破了又好;砸开了数以十万计块石头,采集到了上万块保存有动物软躯体的化石标本。这些新采集的化石,有多达100多种动物的化石是首次发现。
他先后对化石群各主要门类作了全面、系统的研究,主持包括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在内的十余项课题;出版专著5部,发表相关学术论文100余篇;发现了大量动物新属种;建立了该生物化石群系统分类格架。
天道酬勤。2004年2月20日,侯先光从时任国家主席胡锦涛的手中接过了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的获奖证书,成为全国高等学校获此殊荣的第一人,也是国家10年以来填补这个奖项空缺的第一位科学工作者。
由于在寒武纪生命大爆发的科学意义及早期生命演化理论创新性研究方面的突出贡献,2006年,侯先光被选为国际古生物学会副主席;2009年10月,“中国澄江帽天山动物群”的发现,被我国科学家遴选为新中国科技60年六十大科技成果之一;同时,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特等奖、何梁何利基金科学与技术进步奖、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全国先进工作者等各种荣誉和奖杯接踵而至,将侯先光枯燥单调甚至有些寂寞的研究生涯,装点得光彩夺目。
2012年,侯先光领衔的国际研究团队在《Nature》上发表文章,公布所发现的寒武纪生命大爆发时期保存完整的最古老神经系统的动物化石,实现了澄江动物群研究的重大突破。这是世界首次从古化石中发现动物脑软体组织,是已知的最完整的古化石动物神经系统,对研究动物演化关系具有极其重大的价值,并由此开创了一个新的研究领域——神经古生物学。
2012年7月1日,经过第36届世界自然遗产委员会投票表决,中国“澄江化石地”被正式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从此,中国有了第一个化石类的世界自然遗产。
2014年,侯先光及其研究团队与美国、英国的科学家合作,在《Nature》上发表文章,首次揭示了澄江动物化石群中的奇虾脑神经结构特征,为研究节肢动物起源及其头部分节的演化提供了神经解剖学证据。
“找石头”是最大爱好
尽管侯先光已经成就卓著,被荣誉、声名、鲜花、掌声包围,但他的学生刘煜博士说:“年近70的侯老师如今仍然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放在了化石上。除了找石头、敲石头,老师这一辈子似乎没有其他兴趣爱好。”只要进入工作状态,侯先光每天晚上基本都要熬到两三点,然后吞下安眠药一觉睡到第二天上班时间,又精神亢奋地投入工作;熬到周末,实在坚持不住了,才补觉。
侯先光很忙,他不在研究室,就在去参加各种研讨会的路上。偶尔打个照面,他给人的印象是:严肃、呆板、不苟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笃定淡然的神情,似乎总是沉醉在远古的世界里,离世俗很远很远……终于和他约上了采访,我的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采访能否顺利,可和他聊了一会便发现,其实,他性情随和,语言风趣、感性,画面感很强。他爱笑,快70岁的人了,笑起来却如孩子般单纯干净。他不是概念中的科学家,倒像一个很有浪漫情怀的文艺青年。
侯先光说,其实自己爱好挺多的,会打牌,会打麻将,会唱卡拉OK。但“一个人要办成一件事,就必须要耐得住寂寞。”从事研究要做的事情很多,生命短促,时间不够用,所以他从来不舍得把时间浪费在娱乐、交友的活动上。偶尔打一次牌,之后总觉得很自责,内心几天都不得安宁。他自己骨子里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常常,为了排解久坐研究室的寂寞,休息时他最喜欢到人多的地方溜达,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去——去市中心看人来人往,去街边看人们跳广场舞,去翠湖听大爷大妈们唱花灯……
文章来源:《古生物学报》 网址: http://www.gswxbzz.cn/qikandaodu/2020/1113/443.html